【作者简介】丹尼尔·列维汀(Daniel J. Levitin),加拿大蒙麦吉尔大学心理学教授,同时也是行为神经科学、信息科学学院和教育学院的特聘教授。曾在斯坦福大学教授计算机科学,并担任过多家企业的咨询顾问,包括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布兹-爱伦-汉密尔顿咨询公司、苹果公司、美国海军、索尼、美国富国银行等。
很少有人会觉得我们的家庭和工作空间是完美的组织。我们会遗失汽车钥匙和重要的信件;购物时,我们会忘记需要买的东西;我们会错过某个重要的、之前觉得自己肯定能记住的约会。最好的情况是,我们的房间干净整洁,但抽屉和衣柜却杂乱不堪。一些人甚至还保留着上一次搬家时(甚至可能是5年前)没有拆开的箱子;书房纸张增加的速度远远超过处理它们的速度。我们害怕认识的人看见自己的阁楼、车库、地下室,以及厨房的杂物抽屉,害怕面对自己真正需要找寻某个物品的那一天。
显然,这些都不是我们祖先会有的烦恼。当你开始思考1000年前祖先的生活时,你肯定能够很快注意到技术差距—没有汽车,没有电,没有中央供暖系统,没有室内卫生设备。我们很容易将那时的家想象成现在已知的样子,除了没有预先包装好的食物,其他吃的都差不多。也许会有更多的研磨小麦和鸡皮。但人类学和历史记录讲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在食物方面,我们的祖先倾向于吃一些他们可以触手可及的食物。各种各样我们今天不再食用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因为我们觉得它们不好吃,但由于它们触手可及,便成为人类祖先的标准饮食:老鼠,松鼠,孔雀——当然还有蝗虫。一些我们今天认为是高级烹饪食材的食物,例如龙虾,在19世纪是很充足的,被用以喂养囚犯和孤儿,也被用作土地肥料,主人会告诉仆人们,他们一周吃龙虾不得超过2 次。
一些我们认为想当然的事物——例如最基本的厨房——其实直至几百年前才在欧洲诞生。直到1600年,典型的欧洲家庭都只有一个单独的房间,一家人一年大多数时间都需要围在火炉前取暖。我们现在每个人拥有的物品比其他任何时期所拥有的都多,大约有1000种,所以组织这些物品就成了一个现代麻烦。研究显示,普通的美国家庭仅仅在起居室和两个卧室就拥有2260件看得见的物品。这还不包括厨房和车库里的物品,以及所有抽屉、橱柜、箱子里的物品。如果将这些算进去,数字可能会多出3倍。许多家庭堆积的物品甚至超过了自己房子的最大容量。其结果是各种各样的垃圾,包括废弃的旧家具,未使用的体育器材,家庭、办公室里未被带到车库的各种各样的箱子。3/4的美国人都认为他们的车库太满,很难将车停进去。面对这些杂物,女性的皮质醇水平(应激激素)会激增(男性皮质醇水平不会升高得那么多)。而皮质醇水平升高会导致慢性认知障碍、疲劳,并抑制人体的免疫系统。
除此之外,我们中的许多人感觉已经越来越难组织自己的物品,压力也越来越大。除了桌子上高高堆着的物品外,我们甚至不记得那些未拆封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电视遥控机需要新电池,但我们不知道新电池在哪儿;书房里书桌上还堆着去年的账单。很少有人会感觉自己的家像ACE五金超市一样干净,ACE五金超市的人又是怎样认为的呢?
在一家收拾得很好的五金店里,货架上产品的布局和安排都体现了上一章所述的原则。它会将概念相似、功能相关的物品放在一起,与此同时,还放置着类别区分灵活的物品。
约翰·芬赫伊曾是在全美拥有4300家分店的ACE五金公司的总裁和首席执行官。“任何严肃对待零售业和销售业的人都渴望更多地了解人类大脑,”他说:“我们的大脑会堵塞的部分原因在于大脑容量限制——大脑只能吸收、解码这些信息。我们可以从大的零售商店那里学到很多,但我们的目标是更小的、可以导航的商店,因为这对客户的大脑而言更容易。这是我们不断追求的。”换句话说,ACE五金公司利用灵活的分类,用以创造认知经济。
ACE五金公司雇用了全新的类别管理团队,致力于采用一种能够反映顾客思维的方式来摆放货架上的物品。普通ACE五金超市通常会有20000到30000件不同的条目,整个连锁公司大约有83000件不同的条目(回顾我们第1 章所讲的,美国大约有100万最小存货单位。这也就意味着,ACE五金超市拥有全美大约10%的可售商品)。
ACE五金超市将它的物品细分到每个部门,如草坪与园林,水暖,电气和涂料。然后,再将这些类别细分,如化肥,灌溉和工具(草坪与园林类别下),灯具,电线,灯泡(电器类别下)。这些分类还能进一步细化。
在手动及电动工具类别下,ACE五金超市给出了以下细分类别:
然而,库存控制的原则并不总是适用于货架及货品展示。“我们很早以前就知道,”芬赫伊曾说,“锤子需要跟钉子摆在一起,当顾客购买钉子时,会看见货架上的锤子,这就提醒了他们可能需要一个新的锤子。我们过去常常将锤子与其他手动工具放在一起;但是现在由于这个原因,我们会将一些锤子与钉子放在一起。”
假设想修理篱笆上的一块儿松板,你需要一个钉子。你去五金店,通常会有一个摆满紧固件(上级类别)的过道。钉子、螺丝钉、螺栓和垫圈(基本分类)会占用一个通道,而过道内是分层的细分,包括混凝土钉、干壁钉、木头钉、图钉。
假设你现在想买一根晾衣绳,一根绳子需具备以下特质:它必须由不会弄脏湿衣服的材料制成;它必须能够长久地放置在外面,所以必须能够经受多种天气的考验;它必须有足够的拉力,以便能够承受衣服的重量,确保不会断,也不会伸缩。现在,你可以想象,五金店会有一个专门的过道摆放绳子、细绳、线、线绳和电缆,所有这些东西都会(如钉状物)放在一起,实际上ACE五金超市也确实是这样放置的。但商家利用大脑的联想记忆网络,也会将洗衣粉、熨衣板、电熨斗和晾衣夹放在晾衣绳旁边。也就是说,一些晾衣绳也会跟某些“与洗衣相关”的物品放置在一起,这是一个反映了大脑组织信息方式的功能类别。这不仅能让你快速找到想要的产品,也让你记住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么服装零售商又是怎样摆放他们的物品的呢?他们也会跟ACE五金超市一样,采用分层系统。他们也会采用功能分类,将雨衣放在一个区域,将睡衣放在另一个区域。服装零售商会面临这样一个分类问题:存储有四大重要的维度—潜在买家的性别,衣物的类别(裤子、裙子、袜子、帽子等),颜色,尺寸。服装店通常会将裤子放在一个区域,将衬衫放在另一个区域。再进行细化,礼服衬衫会与运动衫和T恤衫分开。在裤子货品区,裤子通常会按照尺码进行摆放。如果某个货品区的员工在大致扫视了库存区之后,仍然想一丝不苟地重新排列,那么每个尺码下的裤子又会按照颜色进行排列。现在,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因为男性的尺码通常会用两个号码表示——腰围及内缝长。在大多数服装店,腰围通常就是分类编号:所有的裤子都会按照一个特定的腰围尺寸被分在一组。所以,当你走进盖璞专卖店时,如果你询问裤子货品区在哪,店员会将你引导至商店的最后一个区域,在那里你会发现一排排装着数千条裤子的方盒子。马上你会注意到他们对裤子还进行了细分。牛仔裤很有可能被巧妙地与卡其裤分开,而卡其裤又会与其他任何运动型的、考究的或更高档的裤子区分开。
现在,所有腰围为34英寸的裤子都会被显著地放在货架的某一个地方。如果稍加浏览,你会发现裤子又会按照内缝长进行排序。颜色呢?这还要取决于商店。有时,所有黑色牛仔裤会放在一组连续的货架上,所有蓝色牛仔裤又会放在另一组连续的货架上。有时,在同一个分类中,所有蓝色的裤子会放在黑色裤子的上面,或者黑色与蓝色交叉摆放。如果按颜色分类,我们会很容易认出——我们之所以会那么快地认出颜色,原因在于注意力过滤器(“沃尔多在哪儿”网络),与尺寸不同,你不需要找一个很小的商标来确定究竟拿到的是哪种颜色。我们注意到货架不仅会分层次,也会分区域。男士服装通常会放置在商店的一个区域,女士服装会放置在另一个区域。这样做的意义在于,这是“选择空间”的粗略划分。大多数时候,我们所希望的服装都会在同一个性别分类,我们不希望自己在不同性别的服装之间来回奔走。
当然,并不是所有服装都容易被找到。服装店也通常会按照设计师进行分类—拉尔夫·劳伦在这边,卡尔文·克莱恩在那边,肯尼思·科尔又在另一边——在设计师的分类服装下,他们又会细分,先是按照服装类型(裤子与衬衫),然后按照颜色和尺码。百货公司的专柜彩妆往往是按照供应商进行分类——兰蔻、欧莱雅、倩碧、雅诗兰黛、迪奥,每个供应商都有自己的专柜。如果客户想要找一款与红色唇膏匹配的手袋,这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少有走进梅西百货公司的顾客会想,“我只是来买一支倩碧的红色唇膏”。从百货公司一个区域走到另一个区域非常不方便。但梅西百货这样做的原因在于,他们将第一层租给了不同的化妆品公司。梅西百货兰蔻专柜就像是商店里的商店,有专门的销售人员。兰蔻提供货架和库存,而梅西百货并不担心货品的摆放,也不用担心新产品的订购——它们只是简单地从每个交易中获得利润的一小部分。
但我们的家却不像ACE五金超市、盖璞专卖店、兰蔻专柜那样整齐。在市场的驱动下,商家们不得不注意排列分类,那我们的家又该怎样分类呢?
其中一个解决办法就是在家中建立一种方便收拾物品的系统——这是一种可以追踪、分类的方法,能够将物品放置在一个不会丢的地方。有组织的系统的任务在于用最少的认知努力提供最多的信息。但问题是,组织好家庭与工作空间系统本身就是一个困难的任务;我们害怕自己会花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开始做,就像是新年的减肥计划,却不会坚持太久。幸运的是,某种程度上我们都已经有了一定的系统,让我们不至于一团糟。我们很少会丢失刀叉,因为厨房有专门放置刀叉的餐具抽屉;我们不会丢失牙刷,因为我们只会在特定的地方使用牙刷,也只会将它们放在固定位置。但当我们将开瓶器从厨房拿到娱乐室或起居室后,我们就会忘记把它放在了哪儿。如果我们习惯将梳子拿出洗漱室,也会经常找不到梳子。
我们丢失的很多物品都源自结构力量——生活中很多居无定所的物品都没有放置在一个特定的地方,例如微不足道的梳子。以近视眼镜为例——我们将它们从一个房间带至另一个房间,它们经常会被放错地方,因为它们没有特定的位置。其中的神经学原理很容易了解。我们进化出了一个特殊的大脑结构,名为海马体,用以记忆物品的空间位置。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这对于我们记忆食物、水源的位置尤为重要,更不用说记忆危险的位置了。海马体是记忆的中心区域,研究人员甚至在大鼠和小鼠身上也发现了海马体。比如松鼠埋坚果,松鼠大脑中的海马体帮助它们在几个月之后还能从上百个不同的地方找到坚果。
神经科学领域有一篇很有名的文章,研究人员对伦敦的出租车司机大脑中的海马体进行了研究。所有的伦敦出租车司机都需要熟知整个城市的线路,前期研究可能需要耗费三四年时间。在伦敦驾驶出租车很困难,因为伦敦市并不像大多数美国城市一样布局为网格系统;许多道路都不能通行,同时可能又会在其他地方出现相同名字的街道;许多道路是单行道,有些只能限速通过。要想在伦敦成为一名有效率的司机,需要具备出色的空间(地点)记忆。通过几次实验,神经科学家发现,相比其他同龄、具备相同教育程度的人,伦敦出租车司机大脑中的海马体更大—需要记忆更多的位置信息,他们大脑中的海马体不断增大。最近,我们发现海马体中存在着专用细胞(称为齿状颗粒细胞),以编码特定位置的记忆。
位置记忆已经经历了上万年的演变,以记忆那些不会改变的物体,例如果树、水井、大山和湖泊。不仅是这些大的物体,那些静止物体的精确位置对我们生存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大脑最不擅长记忆位置不断变化的物品的位置。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记得牙刷的位置,却无法记得眼镜的位置;为什么我们会遗失汽车钥匙,而不是汽车(家里有许多位置可以放汽车钥匙,但放汽车的位置却并没有那么多)。古希腊人很早就已经了解到了位置记忆。
轨迹记忆法是古希腊设计的最著名的记忆系统,原理在于空间记忆能够提取并记住我们想要记住的概念,例如家里的房间。
我们一起来回忆第1章所说的“吉布森可供性”,我们的环境可以作为心理辅助或认知增强的方式。物品简单的可供性可以迅速减轻我们的心理负担,减少记忆物品位置的压力——减少物品存放位置的可能性—以一种艺术的、充满情感的方式放置物品。我们将它们称为认知假肢。大门旁边的碗或者钩子其实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详见《日瓦戈医生》和《生活大爆炸》)。这些碗或者钩子其实都是可以被装饰的,以配合房间的风格。但是这一系统依赖于强迫性。无论何时回家,你都必须将钥匙放在那个地方。一回到家,你需要立刻将钥匙挂在上面,不能有任何例外。如果这时电话响了,请先把钥匙放在那儿再去接电话。如果你腾不出手挂钥匙,请将物品放下,然后再去挂钥匙。避免遗失物品最大的原则是指定位置原则。
专为智能手机设计的托盘或者架子能够引导你将手机放在那儿,而不是其他地方。这一原理也适用于电子物品和日常信件。尖端印象(Sharper Image)、博斯通(Brookstone)、 SkyMall(一家老牌购物杂志)和the Container Store(一家专门销售储存及整理工具的零售商)已经将神经科学在现实中做成了商业模式。它们的特色产品涵盖了一系列惊人的风格和价位(塑料、皮革或纯银),这些都可以作为可供性,让你将难以收拾的物品都放置在它们本应属于的位置。认知心理学提倡将这一系统做到极致:当你已经花了很多钱购买托盘放置信件时,信件就很难被弄得乱七八糟。
但可供性并不总是需要购买新的物品。如果你的书籍、CD(激光唱片)、DVD都已经排列得很好,想要记住自己刚刚拿出来的书需要放的位置,你只需要将它左侧的书抽出一英寸的距离,那么这本书就可以变成可供性,让你更简单地知道刚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的位置。可供性并不只适用于记性不好的人,即使是那些记忆力很好的年轻人,也会常常记不住日常物品的位置。芒努斯·卡尔森——世界头号国际象棋选手,年仅23岁。他能够同时记住10场比赛,而不需要看棋盘,但他也会说:“我会忘记其他很多东西。我会经常丢失我的信用卡、手机和钥匙等。”B. F. 斯金纳,知名的哈佛大学心理学家、行为主义之父和社会批评家,在他的作品(包括《沃尔登第二》)中, 阐述了可供性。如果晚上听到天气预告说明天要下雨,他认为把雨伞放在门附近,这样第二天你就不会忘记带上它。如果有信件需要邮寄,把它们放在靠近你的车钥匙和房门钥匙的位置,这样当你离开家时就能看见它们。其原理基本在于,将大脑中的信息转移到环境之中,将信息放置在环境中——让环境本身提醒你需要做些什么。杰弗里·金博尔——前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副总裁,屡获殊荣的独立制片人——曾说过:“如果我意识到可能会忘了什么东西,当离开家时,我会把它放在门旁的鞋子旁边。我还利用了‘四个’系统——每次离开家时,我都会检查我的四样东西:钥匙、钱包、手机和眼镜。”
如果你害怕会在回家的路上忘记买牛奶,那么请在你的汽车座位旁边,或者乘地铁时在背包里放一个空牛奶盒子(当然,我们也可以利用便条,但是牛奶盒子更特殊,更容易引起你的注意)。另一个记住物理物品的方式,就是在不用的时候将它们收拾好。大脑是一个出色的变化探测器,所以我们能够注意到门边的雨伞和汽车座位旁的牛奶盒子。但还有一个推测是,我们的大脑已经习惯了那些没有改变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朋友走进厨房时会注意到我们的冰箱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也许连我们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如果不管天晴还是下雨,雨伞都在门边,它就不会成为我们的记忆力触发器,因为我们不会注意它。为了帮助人们记住自己的停车位置,旧金山机场停车指示牌建议大家都给自己的停车位置拍摄一张照片。当然,这个方法也适用于自行车的停放(作为高科技产业的新心脏,谷歌汽车和谷歌眼镜也许能在不久的将来帮助我们完成这一任务)。
那些拥有有组织的大脑的人,一旦发现自己不停地奔波于厨房与书房,只是为了拿一把剪刀时,他们通常会再买一把剪刀。这似乎看起来像是把东西弄得更乱,而不是在组织我们的生活,但将经常使用的物品备份,并放置在不同位置,可以帮助我们免于记忆这些物品。也许你会在卧室、书房、厨房都使用眼镜,如果你能够拥有三副眼镜并将它们放置在每个房间固定的位置,这个问题就解决了。由于眼镜自身不可能从一个房间移动到另一个房间,所以你的位置记忆会帮助你回忆起它们在每个房间的位置。一些人可能会买一副眼镜放置在汽车杂物箱里用于阅读地图,然后他们又会在钱包或者夹克口袋里再放一副眼镜,这样当他们在餐厅时可以阅读菜单。当然,处方眼镜是很贵的,三副眼镜的价格更是如此。我们只需要一根系绳、颈绳就能让眼镜一直在我们身边(与其他我们经常能观察到的关联性不同,没有任何显著的科学证据表明,这些系绳、颈绳会让我们头发发白,它们也不会粘在我们的羊毛衫上)。但神经科学的原理仍在起作用。可以肯定的是,当你不使用系绳、颈绳时,眼镜会放在一个地方;但是如果你将它们放置在了很多地方,这个系统就会崩溃。
以上策略——提供备份或固定位置——适用于很多日常物品:唇膏,发夹,小刀,开瓶器,订书机,透明胶带,剪刀,梳子,指甲锉,钢笔,铅笔,记事本。但这个系统不适用于那些无法复制的东西,比如你的钥匙、电脑、iPad、当天的邮件或者手机。对于这些东西,我们最好利用自己海马体的能力,而不是试着抵抗它们:在家中为它们找一个固定的存放位置,然后每次都坚持将它们放在那个位置。
有人也许会想,“我并不是一个这么在意细节的人——我是一个有创造力的人”。但一个有创造力的人也并不与这个组织系统矛盾。约尼·米歇尔就是利用组织系统的人中的代表。她在厨房中安装了许多特殊设计的、用途各异的抽屉,用于更好地管理那些很难收拾的物品:一个抽屉用于放透明胶带,另一个用于放美纹胶纸;一个用于放邮寄包装制品,另一个用于放线和绳索;一个用于放电池(根据电池的大小放置在塑料托盘中);另一个专门用于放备用灯泡。用于烘烤的用具和器械会与用于干煸的分开。她的食品储藏室也同样如此分类,第一层是饼干,第二层是谷物,第三层是汤料,第四层是罐头。“我不想浪费精力寻找东西,”她说,“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呢?如果不用花多余的时间找寻东西,我可以生活得更高效,创造更多的东西,也可以保持好的心情。”事实上,许多有创造力的人都能够找到时间进行创作,因为这样的系统给他们的大脑减负了。
许多成功的摇滚音乐家和嘻哈音乐家,尽管他们经常被认为对一切都无所谓,经常被当作酒鬼,但他们的家庭工作室却总是收拾得很有条理。斯蒂芬·斯蒂尔的家庭工作室有特定的抽屉用于放置他的吉他弦、镐、扳手、插座、插头、设备零配件(按设备类型分类)和拼接带等。电源线和电缆机架(看起来像领带架)按照特定顺序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电器和乐器,以便他可以顺手拿起需要的东西,甚至不需要看一眼。迈克尔·杰克逊会一丝不苟地收拾他的每件物品;他的雇员中,专门有一个首席档案保管员负责管理物品。约翰·列侬保管着一箱又一箱的磁带,并将它们进行仔细标记和管理。
当我们打开抽屉或者衣橱,发现里面都装着同一类物品的时候,会有一种无以言表的舒适感。不需要到处翻找物品能够为我们节省时间,用来完成更加有意义的任务。实际上,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也减少了我们不清楚能否找到所需物品的压力,从而产生一种舒适感。找不到东西的感觉会让我们的大脑进入一种疑惑的状态,一种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无法放松的警醒状态。你的分类越仔细、环境越有条理,你的大脑就越清晰。
我们的大脑天生擅长分类,这一事实可以成为我们组织生活的有力工具。我们可以组织我们的家庭和工作环境,让这些成为大脑的外部拓展。同时,我们还需要接受中央执行系统存在存储限制这一事实。很长一段时间里,研究人员认为人的工作记忆和注意力的极限是5-9个不相关的事物。最近一些实验表明,我们关注事物数量的极限可能接近4个。
组织我们的住所的关键在于,将每个位置存储物品的种类限制为1种,最多不超过4种(鉴于我们工作记忆的存储极限)。我们很容易做到这一点。如果你有一个抽屉,里面装着鸡尾酒餐巾、烤羊肉串架、火柴、蜡烛和杯垫,你可以将它们概念化为“聚会用品”。概念化可以帮助我们将那些不相关的事物从一个更高的层次联系起来。如果有人给你一块特殊的香皂,你想把它放起来等到款待别人的时候再用,那么你现在知道应该将它放在哪儿了。
我们的大脑天生就拥有分类的能力,这些分类认知灵活,还可以进行细分。也就是说,事物可以由很多不同的方式组成一个分类,这取决于具体情况。你的卧室衣柜里面可能装着衣服,这些衣服又可以细分为不同的类别,例如内衣、衬衫、袜子、裤子和鞋子。我们还可以再进行细分,将牛仔裤和花哨的裤子分开放。打扫屋子时,你也许会把所有与衣服相关的东西都扔进柜子里,然后再进行细分。你可能会把所有与工具相关的物品都放进车库,然后再细分,比如把钉子与锤子分开、螺丝与螺丝刀分开。我们这样做时,最重要的是可以创造自己的分类,只要这样能实现效率最大化。从神经科学的角度来讲,我们需要找到一根绳子将某个特殊类别中的所有物品都串起来。
效率学专家戴维·艾伦注意到,当人们说他们需要收拾东西时,通常代表他们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心理环境。认知心理学家一项相关的研究发现,这种控制实际上是让经常用的东西更显眼,让不经常用的东西更隐蔽。这个原则最先用于电视遥控器的设计。先暂且搁置对按键数量的不满—你会发现你一定不希望调节色彩平衡的按钮正好在调频按钮的旁边,这样你会不小心按错按钮。最好的设计是,把最不常用的按钮设置在面板的后面,或者至少远离那些你经常使用的按钮。
组织你的生存空间,目标在于将大脑的一部分记忆功能转移至外部环境;让你的视觉环境看起来更井井有条,这样,当你想要放松、工作或者找东西时,不至于被干扰到;也让你为物品指定一个位置,以便以后能更快找到。
假设你的衣橱空间有限,一些很少用得上的(燕尾服、晚礼服、滑雪服)就可以移到另一个单独的衣柜中,让它们腾出空间来,这样你就可以更有效地收拾日常衣物。这个原则也适用于厨房。与其将所有烘焙用具都放在一个抽屉,你更应该将圣诞厨具放在一个专门用于放置圣诞用品的抽屉中,这样,你的日常烘焙抽屉就不会凌乱不堪—那些一年使用时间不超过2周的东西绝对不应该挡住那些一年使用时间超过50周的东西。请将邮票、信封、信纸放在同一个抽屉中,因为你会一起使用它们。
那些忙碌的酒吧和酒馆(许多人都将酒吧、酒馆视为家)酒瓶的摆放也可以参照这个原则。最经常使用的酒瓶通常放在酒保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些酒架通常称为快速酒架,位于酒吧的吧台。当酒保从快速酒架中取出酒瓶时,他不需要耗费太多体力和精力。不经常使用的酒瓶会放在另一侧,或者是后面的酒架上。在该系统内,烈酒会被并排放置。三四瓶最流行的波旁酒将换着排放;三四瓶最流行的混合苏格兰威士忌会在它们旁边,旁边还有一瓶麦芽威士忌。快速酒架上放什么,哪些酒需要摆放出来,这些都取决于当地人的偏好。比如,肯塔基州列克星敦的一间酒吧,将许多众所周知的波旁酒品牌放在突出明显的位置;大学城的酒吧将会展示更多的龙舌兰酒和伏特加。
在一个组织良好的系统中,分类的大小与专业性之间需要维持平衡。也就是说,当你有一把钉子时,如果腾出一整个抽屉放这些钉子,那你也就太愚蠢了。更有效、更实际的做法是将它们与诸如“家庭维修用具”之类的放在一起。当你拥有的钉子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时,如果每个星期天都会花大量时间寻找需要的钉子,你就需要像五金店那样,将它们按照大小放在小的罐子里面。时间也是我们需要重点考虑的因素:在未来的几年时间里,我们还会用得着这些东西吗?
学习菲得洛斯,留一个灵活的分类,用于放置“其他”一类物品——杂物抽屉。即使你已经拥有一个组织良好的系统,你的厨房、办公室、工作间的每个抽屉、架子、储物间都被贴上了标签,但你发现总有一些东西不适合现有的任何一个系统:有时候,你可能需要为某些东西腾出整个抽屉或架子。从纯粹的强迫症的角度来看,最好腾出一个完整的抽屉或架子用于存放灯泡、黏合剂(胶水,接触型胶结剂,环氧树脂,双面胶带),以及蜡烛。但是,如果你只有一个灯泡,以及一瓶使用了一半的克拉兹牌胶水,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单独腾出一个完整的空间了。
从神经学的角度来说,创建家庭信息系统有两大基本的步骤:第一,你创建的分类需要反映如何使用这些东西。也就是说,这些分类对你而言必须是有意义的。你需要评估你的生活阶段(祖父留给你的那些手工编织的、假的苍蝇应该放在钓鱼箱里,不需要进行分类,直到几十年之后,当你开始假蝇钓鱼时,你可能才会想要对这些假的苍蝇进行细分)。第二,最好不要将太多不相似的物品放置在同一个抽屉或者文件夹中,除非你能想到一个囊括所有的主题。如果想不到,你可以使用“杂物”、“垃圾”、“未分类”等标签。但是如果你发现自己拥有四五个杂物抽屉,就需要对里面的物品进行再分类,例如,家庭用品,园林用品,孩子的物品。
除去那些实际的个性化的步骤,你可以遵循以下三大基本原则。
组织原则1
错误的标签、错误的位置比没标签更可怕
某一天心血来潮,吉姆将自己办公室的一个抽屉标记为“邮票与信封”,另一个标记为“电池”。几个月之后,他交换了抽屉里的物品,因为他觉得不应该将AAA电池与AA电池放在一起,他很难区分这两种电池。但他并没有更换标签,因为他觉得太麻烦了。他觉得这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都在哪儿。这就是滑坡效应。如果你错误地标记两个抽屉,那么你迟早会松懈,然后标记一个“放所有东西,所有东西都在这里”的抽屉,这只是时间问题。这也让其他人很难找到某个东西。有些东西不被标记反而更好,因为至少别人会问“吉姆,你把电池放在哪儿了”,或者,如果吉姆不在办公室,他们也会开始系统地寻找。但是如果标记错误,你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一个。
组织原则2
如果已经有了既定标准,那么请遵照这些标准
梅兰妮的厨房水槽下有一个回收桶和一个垃圾桶。其中一个是蓝色,而另一个是灰色。家门外,城市环卫部门给了她一个蓝色的垃圾桶(用于回收)和一个灰色的垃圾桶(放置垃圾)。她应该坚持现有的色码系统,因为它是一个标准,她没有必要去记忆两个不同的、对立的系统。
组织原则3
不要保留那些你不会使用的东西
如果你不需要某个物品,或者它已经坏到不能修理了,那么请扔掉它。埃弗里从她的抽屉中拿出了一支圆头钢笔,发现它已经坏了。她想尽了各种办法来修理它——滋润尖端,用打火机加热,不停地摇晃,在纸上不停地划。最终,她发现已经修理不好了。然后,她将这支笔放回了抽屉,拿出了另外一支钢笔。她(以及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做?很少有人知道究竟应该怎样才能修好一支钢笔,我们能修好一支钢笔的概率是很随机的——有时我们能修好,有时不能。我们将它放回抽屉,想着也许下一次能修好它;但是抽屉里面已经塞满了各种钢笔,有些能写,有些不能写,这会耗费大脑的精力。所以,最好将那些不能用的扔掉;或者,如果你无法忍受这样的想法,请指定一个盒子或抽屉存放这些钢笔,也许某一天你会再次尝试修理它们。如果你还保留着电视机的备用橡胶脚垫,但电视机已经不再工作,那么请扔掉这些橡胶脚垫。
我猜测,当这本书出版时,人们应该还会观看一种叫作电视机的东西。
“我们需要积极主动地做一些事情来重置我们的大脑—我们可以欣赏大自然,欣赏艺术,定期开启大脑的神游模式。
多年的研究表明,人类的学习受环境与地点的影响。为了某个考试,一直在他们居住的房间里学习的学生,往往会比那些在其他地方学习的学生考得更好。即使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当我们再次回到儿时居住的地方时,很多被遗忘的记忆就会被唤醒。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给所有物品都安排一个指定的地方—如果能够将某个物体与特殊的空间位置相联系,海马体就能够记住这些物体。当现代家庭变得越来越数字化,那又会怎样呢?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我们中的许多人会在家工作或者办公。
开发海马体记忆存储自然特性的其中一个办法就是,为我们所做的不同工作创造不同的工作空间。但现在我们却使用同一部电脑管理财务收支,回复老板的邮件,网购,观看猫弹钢琴的视频,分类爱人的照片,听最喜欢的音乐,支付账单,阅读每天的新闻。毫无疑问,我们无法记住所有的事情——大脑的设计结构决定了我们无法在一个地方存储如此多的信息。也许现在看来,对很多人而言,这个建议的成本还有些高,但随着电脑价格的下降,很快我们就能实现:如果能够用一种设备存储一个领域的信息,我们将受益匪浅。与其使用电脑来观看视频、听音乐,我们不如用更精巧的设备(iPod,iPad)来完成这些事情。我们用一个电脑处理私人事件(对账单、查税),另一个用来处理个人娱乐事件(安排旅行、网购、分类照片),还有一个用来处理工作。我们在每个电脑桌面都创建不同的桌面图案,这样,视觉系统就能提醒我们,让我们进入每个电脑区域所对应的空间记忆环境之中。
神经病学家兼作家奥利弗·萨克斯进一步认为:如果你需要在工作时处理两个完全不同的项目,那么请选择不同房间的桌子或区域来完成任务。仅仅是位置的转换就可以摁下大脑的重启按钮,拥有更有效率、更有创造性的思维。
我们现在还无法实现拥有2-3台不同的电脑,但现代技术已经发明了便携式存储器,可以容纳整个硬盘的东西——你可以使用一个存储器装娱乐有关的东西,另一个装工作有关的东西,或者是跟个人经济有关的东西。你也可以在计算机上使用不同的用户模式,创建不同的桌面图案,放置不同的文件,设计不同的外观。这些都利用了以位置记忆为基础的、受海马体所支配的差别分类。
我们大量的信息源实际上还没有实现数字化。要知道,大多数信息我们都是从纸张上得到的。如何处理和组织家中各种各样的纸张,针对这一问题,两大学派正发起一场争论。这些纸张包含器具和各种电器或电子设备的操作手册,产品和服务保修卡,支付账单,取消的支票,保险,以及其他日常商业文档和收据。
第一大学派——微软工程师(前雅虎、联想、苹果公司工程师)马尔科姆·斯莱尼提倡将每件事情都扫描成PDF(便携式文档格式),然后存储进电脑。家用扫描仪相较而言还不那么昂贵,手机上也有很好的扫描软件。马尔科姆认为,如果需要记住某些事情,你可以扫描它,取个文件名存入文件夹中,这样以后就可以快速找到它。请使用OCR(光学字符识别)模式,这样PDF就是可读的,而不仅仅是一张图片。电脑的搜索功能也可以帮你找到所寻找的关键字。数字存档的好处在于它不占用物理空间,也很环保,还可以电子搜索。此外,如果你想与其他人(你的会计师、同事)分享某个文档,由于是电子文档格式,你可以简单地将它添加进附件里。
第二种学派的创始人,我称其为琳达。琳达担任某《财富》100强企业老总的秘书已经很多年了。她曾经要求匿名,以保护老板的隐私(多好的秘书啊!)。琳达倾向于为每件事都保存纸质文档。纸质文档的优势在于它几乎是可以永久保存的。伴随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数字文档的可读时间大约为十多年;但纸质文档可以保存上百年。许多计算机用户,当他们发现自己的旧电脑无法工作时,都陷入了莫名的警醒状态;我们几乎不可能买到一个跟旧电脑拥有一模一样操作系统的电脑,新的操作系统也无法打开所有的文档。金融档案、税收回执、图片、歌曲——这些几乎都消失不见了。在大城市,几乎很难找到将你的旧文件格式转变成新文件格式的服务,即使有这样的服务,也会很贵、不完整且不尽如人意。电子文档是免费的,但你的付出与回报也是成正比的。
纸质文档的另一大优势在于它不会被轻易改动或编辑,也不会感染病毒,即使没电了你也可以阅读。虽然纸质文档可能会被大火烧毁,但你的电脑也同样可能会被烧毁。
尽管马尔科姆和琳达都各持己见,但他们都保管着许多并非他们首选格式的文档。有些时候是因为这些信息就是以那种格式传递到他们手中的——网购收据以电子文档的形式通过邮件发送;小公司的账单仍然通过邮递方式传递。
总有一些办法可以分类电子的和纸质的信息,以扩大它们的实用性。最重要的是,它们能够很便捷地被检索到。
对纸质文档而言,最佳系统仍然是最经典的文件柜。目前最先进的是悬挂式文件夹系统,由弗兰克·D·乔纳斯发明,牛津归档供应公司于1941年取得专利,该公司后来发展成为牛津便达飞(Pendafl ex)公司。牛津大学和秘书学院为创建文件夹设计了很多原则,这些原则都以“更简便地存储、检索文件”为核心。对于数量较少的文件,例如小于30个文件,根据主题按照字母顺序排列标记分类已经足够。如果大于这一数字,通常给出大类再按字母顺序排列,例如家庭、经济、孩子等。我们还可以利用物理环境来区分这些类别——例如,文件柜有不同的抽屉,可以包含不同的更高类别的分类;或者在一个抽屉中,不同颜色的文件夹或文件标签可以让我们更快速地识别分类。一些人,尤其是那些患有注意力缺失症的人,当打开抽屉无法看到所有文件时,他们会感到恐慌。在这种情况下,开放式存档车或存档架可以避免文件被隐藏在某一个抽屉中。
传统存档系统(将纸张放进悬挂式存档文件夹)经常告诉我们,我们不应该在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放一张纸——这样太没有效率了。存档的目的在于将纸张进行分类,这样文件夹里面可以存放5~20张的不同文件。如果少于这个数量,浏览大量文件夹标签将会变得很困难;如果超过这一数量,你又会花大量时间翻阅每个文件夹中的内容。这一原则也适用于家庭和工作分类。
创建一个家庭存档系统并不仅仅是为每个文件夹都贴上标签。你最好按计划进行,腾出时间思考你需要存档的文件究竟有哪些不同的种类,拿出那些未来好几个月都用得上的纸质材料开始分类,你需要创建一个能概括它们的上级分类。如果你的文件夹总数较少,例如小于20个,你只需要为每个文件夹确定一个主题,然后按照字母顺序排列;但如果文件夹总数超过这个数量,在需要这些文档时,你会花大量时间寻找。你可以有类似这样的分类:财务、家用、私人、医药、杂物(这是你系统中的杂物抽屉,用于放置那些不适合任何其他抽屉的物品:宠物疫苗记录,新版驾照,明年春天想去的地方的旅游手册)。特殊、特别的文档应该存放在一个单独的文件夹中。也就是说,如果你有一个单独的储蓄账户、支票账户、退休账户,你一定不愿意将它们都归类为“银行账户”;你会希望每个账户都有自己的文件夹。这一原则也适用于其他事物。
存档、分类所需的时间不应该比你找寻物品的时间更长。对于那些经常用到的文档,例如健康记录,可以采用最便于查找的存档与分类方式——为每位家庭成员都创建一个单独的文件夹,或者按照类别创建文件夹,例如普通医疗、牙医、眼科等。如果你有大量文件夹只装有一张纸,请将它们概括进一个主题。为那些经常用到的重要的文件创建一个单独的文件夹,例如护照、出生证明或者健康保险政策。
所有这些原则都适用于物理世界,也适用于计算机上的虚拟文件和文件夹。计算机最明显的优势在于,你可以完全不对文件进行分类,计算机的搜索功能会帮助你很快找到所需要的东西(如果你能记得它们的名字)。但这会增加你的记忆负担—你需要记住并回忆起所命名过的所有文件名称。对文件及文件夹进行细分的最大优势在于,你可以重新发现那些已经遗忘了的文件。这就将你大脑的记忆外化到了计算机之中。
如果你真的赞同为所有重要文件做电子备份,可以创建大量灵活的相关的数据库和超级链接。例如,你可以在Excel(微软公司开发的一款试算表办公软件)中创建一个个人账户,将所有的收据与发票都扫描成PDF格式。在这个Excel表格中,你可以创建一个连接到你电脑的链接。当需要“奥维斯钓鱼外套”的收据与发票时,你可以在Excel中搜索“奥维斯”,点击单元格,就可以找到收据并发送给客户服务部门。当然,并不仅仅是财务文件才可以这样进行链接。如果你需要在研究论文中引用一篇文字文档,可以将这些文章创建链接到你的硬盘、公司服务器,或者云端服务器。
谷歌前首席信息官、工程部副主席道格·梅里尔认为,“组织信息的原则不是——也不应该—适用于所有人”。但是,仍然有些基础的东西我们可以采纳,例如创建待办事项列表,随身携带笔记本或索引卡,或者“将所有物品都放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并记住这些位置”。
虽然我们的家中也有办公室,也会在家支付账单,但这一切却并不像是一个家。家不涉及存档。你希望在家是什么感觉?很平静?严格控制你的每一分钟?你通常会在家干什么?如果你跟大多数美国人一样,那么你会肩负着多重任务。21世纪前10年的流行语已经不是只会在工作中出现。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都已经走进千家万户。
我们的手机已经变得像瑞士军刀一样,囊括了字典、计算器、网页浏览器、电子邮件客户端、游戏、预约日历、录音、吉他调谐器、天气预报、GPS(全球定位系统)、文字编辑器、推特、脸书的更新、手电筒等多种功能。它们比IBM公司(全球最大的信息技术和业务解决方案公司)总部30年前最先进的电脑还要强大,还能做更多的事情。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使用它,从21世纪填鸭式狂热的每件事,到空余时间的每分每秒。走在大街上,我们还在发着短信;在排队的同时,我们还在发着邮件;与朋友共进午餐时,我们还在关注着朋友圈的更新。在舒适安全的住所内,在厨房的柜台边,我们能一边用智能手机写着购物清单,一边听着有关城市养蜂的奇妙信息的广播。
但美中不足的是,虽然我们认为自己正在齐头并进地进行着多个任务,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可怕而残酷的错觉。麻省理工学院神经学家厄尔·米勒,是世界级分散注意力专家之一,他认为我们的大脑“天生就不擅长多重任务……当人们认为自己正在完成多重任务时,他们实际上只是非常迅速地从一个任务切换到另一个任务。每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他们都会付出认知成本”。因此,我们并没有像魔术师那样同时在空中抛掷多个球的能力,我们更像是一个糟糕的业余播撒盘,疯狂地从一个任务切换到另一个任务,既忽略眼前的错误,又担心它会随时崩盘。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尽管我们认为正在做着很多任务,但多重任务反而使我们效率更低。
研究人员已经发现,多重任务会增加应激激素皮质醇的分泌,以及急性应激激素肾上腺素。它会过度刺激大脑,引起精神模糊或干扰思维。多重任务还会产生多巴胺成瘾反馈回路,有效地奖励大脑分散注意力,并不断寻找外部刺激。更糟糕的是,前额叶皮层有一个新奇倾向,即注意力会很轻易地被其他事物劫持——一些众所周知、闪闪发光的,用来吸引婴儿、小狗或小猫的事物。我们试图在多个活动中集中注意力,其中的讽刺意味是显然的:我们所依赖的用于专注于任务的大脑区域很容易受到干扰。接电话、浏览网页、检查电子邮件、发送短信,所有这些活动都会调动大脑中追求新颖、追求奖励的区域,从而分泌出内源性阿片样物质(难怪感觉这么好)。所有这些都会干扰我们将注意力集中于任务。这就是最终的无任何价值的脑轻松(让大脑轻松愉快的体验)。我们通常不会期待那些来自持续付出努力所收获的大礼物,反而期待完成上百个小的有着华丽外表的任务所赐予的空头礼物。
过去,如果正忙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们要么不接电话,要么将电话挂掉。当墙上都装满电话时,任何人都可以随时联系到我们;但出去散步或者出差的时候,如果他们无法联系到你(或者你感觉无法联系到他们),这看起来也很正常。现在,许多人拥有手机的数量远远大于拥有厕所的数量。这也就产生了一种期望,当你方便时,你能够联系上任何人,无论他们是否方便。这种期望根深蒂固,比如,开会中的人们常常会拿起电话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方便说话,我在开会”。仅仅一二十年前,开会中的人们还无法应答办公桌的座机铃声。与以前相比,人们对于可及性的期望已经大大不同了。
仅仅是拥有多重任务的机会都会损害我们的认知能力。伦敦卡迪夫大学的格伦·威尔逊称之为信息狂躁。他发现,当你正试图集中于一个任务时,收件箱里的一封未读邮件就可以将你的智商降低10分。尽管人们声称吸食大麻有很多好处,包括增加创造力,减少疼痛和压力,但有证据表明它的主要成分——大麻素——会激活大脑中的大麻受体,严重干扰我们的记忆和专注力。威尔逊认为,多重任务的认知损伤比吸食大麻的认知损伤更大。
斯坦福大学神经科学家拉斯·波特拉克发现,学习信息的同时如果执行多重任务会让新的信息进入大脑错误的区域。例如,如果一个学生一边学习一边看电视,他学业上的新信息就会进入大脑中的纹状体区——一个专门用于存储新程序、新技能的区域,而不是事实与想法的区域。如果没有电视的干扰,信息会直接进入海马体,在这个区域,信息会以多种方式分类组织,更有利于我们检索。麻省理工学院的厄尔·米勒补充道,“人类根本无法很好地完成多个任务,但他们说他们可以,其实是在欺骗自己”。实践证明,人类大脑很擅长这类自我欺骗。
正如我之前所介绍的那样,这种转换本身还会存在新陈代谢的代价。当大脑从一种活动转换到另一种活动时,前额叶皮层和纹状体会燃烧氧化葡萄糖。氧化葡萄糖是大脑专注于任务的燃料。当我们处于多重任务状态时,这种快速、持续的转换会导致大脑快速燃烧燃料,让我们很快就感到疲惫、迷失方向。大脑中的营养物质大量流失,这会导致我们的认知能力与物理能力打折扣。除此之外,重复的任务转换会导致焦虑,增加大脑中压力皮质醇激素的水平,最终导致攻击性与冲动行为。相反,专注于一项任务的状态由大脑中的前扣带回和纹状体控制,一旦我们进入中央执行模式,保持这种状态所消耗的能量比保持多重任务所消耗的能量更少,从而减少大脑葡萄糖的需求。
更糟糕的是,多重任务需要我们做出决定:我应该回复这条短信还是应该忽略它呢?我应该怎么回复呢?我应该怎样保存这封邮件?我是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还是休息一下呢?研究证明:从神经资源的角度来说,做出决定非常困难,即使是小的决定也会消耗与大的决定同样的能量。我们所失去的首先就是冲动控制。当我们对许多微不足道的事情做出决定后,大脑会进入枯竭状态。这样,我们会对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做出错误的决定。谁会愿意通过执行多重任务来增加每天需要处理的信息量呢?
在与《财富》500强企业领导、顶尖科学家、作家、学生及小型企业主就信息过载进行讨论的过程中,他们都多次提到:邮件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并不是对邮件本身的一种哲学上的反对,只是大脑对邮件数量的抱怨。当我的神经学家同事杰夫·莫吉尔10岁大的儿子被问到他的父亲是做什么工作时,他回答道,“他以回复邮件为生”。杰夫思考了一阵之后,承认这几乎就是事实。政府职员、艺术家、公司职员都承认,他们每天收到的邮件数量是惊人的,这占用了他们每天很大一部分时间。我们觉得有义务回复这些电子邮件,但还需要完成其他很多事情,所以,我们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电子邮件产生之前,如果想要给某人写信,你需要付出一定努力。你需要坐下来,拿出纸和笔,或者打印机,然后认真构思内容。当时的媒介不允许我们不加思考地匆忙完成写作,一部分是由于其中的仪式感。此外,还有写信的时间、找信封与粘贴信封的时间、贴邮票的时间、走路寄信的时间。正是由于写便条与写信需要这么多的步骤,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才不会轻易去做,除非真的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说。由于电子邮件的即时性,大多数人都能很快将大脑蹦出来的想法打出来,然后摁下发送键就可以了。电子邮件也不消耗任何东西。当然,你的计算机和网络连接需要花成本,但多发一封邮件并不会带来多余的开销。我们再来对比一下纸质信件。每寄出一封邮件都需要花费信封和邮票钱,当然这些钱并不多,这些都是限量供应——但是如果没有了它们,你还需要去文具店、邮局购买所需要的用品,所以,在使用它们时,你不会很草率。发送电子邮件的便捷性改变了人们的习惯,当人们问候他人时,已经变得不那么礼貌了。许多专家都讲述过一个相似的故事。有人说,“我所收到的邮件很大一部分都来自那些我几乎不认识的人,他们会要求我去做一些通常我认为已经超出我工作范围或者我们之间关系的事情。邮件显然让他们觉得很理所当然,他们可以要求我去做一些他们永远不会通过手机、面对面或者平信的方式要求我去做的事情”。
当然,平信与电子邮件的接收者也大有不同。过去,我们每天会专门查收信件,把它从信箱中取出并进行分类。最重要的是,由于信件都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到达,你肯定会无一例外地立刻进行处理。如果当时正忙于其他工作,你会将它放在桌子上,直到有空处理。如果邮差刚把信件放进邮箱,你就会冲过去打开邮箱取出信件,现在这听起来似乎都有点奇怪(既然都已经花了那么长时间才寄到,多等几分钟又何妨呢?)。现在,电子邮件会持续不断地到达,有些邮件还需要进行特殊处理:点开链接观看熊猫宝宝的视频,回答同事的疑问,跟朋友一块儿计划午餐,或者将邮件作为垃圾邮件删除。这些都让我们感觉已经完成了任务——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这样。但当邮件打乱了优先任务顺序时,我们自己牺牲了效率与专注度。
直到最近,我们使用的许多不同的沟通方式才显现出它的关联性、重要性与目的性。如果你的爱人给你发送了一首诗歌或者歌曲,当你还没查看内容时,就会开始思考这些内容的属性与其中包含的情感。但如果他给你的是一张法院传票,在你还没开始看内容之前,你就会预期一个完全不同的信息。同样,手机通常也用于传达与电报和商业信件不同的信息。媒介是信息的线索,但这一切都被电子邮件所改变,这是被人们忽视的电子邮件的一大缺点——因为,一切信息都可以用电子邮件传递。过去,你会将自己的信件大致分成两大类:一类是个人信件,另一类是账单。如果你是公司经理,日程繁忙,你会将某些电话信息确定为需要回拨的一类。但邮件里的内容包含我们生活中的所有信息。我们需要查看每一封邮件,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些邮件到底是休闲娱乐类,还是过期账单,或者是待办事项,又或者是咨询……有些内容我们可以当时完成,有些可以待会儿完成,有些可以改变我们的生活,有些却与我们无关。
这种不确定性会对我们的快速知觉分类系统造成破坏、带来压力、影响决策。每封电子邮件都需要做出决定:我是否应该回复?如果需要,现在回复还是待会儿回复?它究竟有多重要?如果不回复,或者不立刻回复,又会有什么社会、经济后果?会对我的工作造成什么影响?
当然,作为一种沟通媒介,电子邮件已经快过时了。大多数30岁左右的人都认为电子邮件是过去的人才会使用的沟通方式。他们会发信息,有的人会选择上传到脸书:他们将文档、照片、视频、链接添加进文字消息与脸书中。这都是那些30多岁的人用电子邮件完成的事情。现在许多不到20岁的人认为脸书是老一辈人才会使用的媒介。对他们而言,文字消息已经成为沟通的主要方式,它能够提供电话所无法提供的隐私性和电子邮件无法提供的即时性。紧急热线已经开始接受处于危险境地的青少年的短信报警,这样做有两大好处:他们可以同时处理多起事件;如果有需要他们可以在不打断对话的情况下将对话发给专家。
但短信不仅存在电子邮件的诸多问题,还衍生出了一些其他问题。由于字数有限,短信很难进行有思想的讨论,也很难涉及细节。短信的高度即时性也衍生出了更多的问题。电子邮件的传送需要通过交换机、路由器和服务器,这就需要时间,电子邮件也需要严格按照步骤才能打开;而短信会立刻出现在你的手机屏幕上,需要你立刻注意它。此外,还存在这样一种社会期待:不回短信通常会被视为不尊重发信人的行为。所以你又会形成一种习惯:当你收到一条信息时,大脑中追求新颖的区域就会被激活。每当完成一个任务,你就会得到回应和奖励(即使15秒之前你还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任务)。这些活动都会刺激海马体,你的大脑边缘系统会希望得到更多的刺激。
我在麦吉尔大学的同事彼得·米尔纳和詹姆斯·奥尔兹曾经做过一个著名的实验,他们将一个小电极放在老鼠大脑边缘系统一个叫作伏隔核的小结构内。这种小结构可以调节多巴胺的分泌。当赌客赢得赌注,吸毒者吸食可卡因或者获得性高潮时,这个小结构可以“点燃”——奥尔兹和米尔纳称之为“快感中心”。笼子里的杠杆让老鼠的电子信号直接传输至伏隔核。你觉得它们喜欢它吗?它们很喜欢它,它们什么也没做,甚至忘记了吃饭睡觉。在被饿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旦有机会去摁下那个小的合金条,它们还会忽略美味的食物;它们甚至会忽略交配的机会,只是不停地按杠杆,直到筋疲力尽。这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呢?一个30岁的中国广州男子在连续玩了3天游戏之后猝死;另外一位韩国大邱男子在连续玩了50个小时的游戏之后,心脏突然骤停。
每次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发出一封邮件时,我们都会拥有一种成就感,我们的大脑会产生奖励的激素并告诉我们,我们已经完成了某件事情。每次查看推特或脸书更新,我们都会看到一些新奇的事,感觉自己更好地融入了社会(以一种怪异的人情味网络的方式),我们的大脑又会产生一种奖励的激素。请记住,正是大脑中控制边缘系统的、追求新颖的部分让我们产生了这种快感,而不是前额叶皮层中那些计划、设计、高等级的思维中心让我们产生此类快感。别搞错了:电子邮件、脸书、推特会导致神经成瘾。
解决这一问题的秘诀就是欺骗我们自己—欺骗我们的大脑—当有需要时,让我们专注于任务。举例来说,当你需要处理电子邮件时,给自己腾出一些时间。专家建议每天只处理2~3次邮件,集中处理,而不是每次一来邮件就处理它们。许多人将他们的邮件系统设置成了自动接收邮件或者每5分钟接收一次邮件。想一想,如果你每5分钟看一次邮件,那么在你醒着的时间里,需要查看200次邮件,这会干扰到你的首要目标。你也许需要训练朋友和同事不要期待你的立即回应,诸如当天晚些时候的会议、午餐约会,或者咨询之类的事情,你可以采用其他的方式进行沟通。
几十年来,有效率的人士都会关闭房门、关闭手机,以获得更有效的时间,让他们在这段时间里面更专注而不被打扰。无论是从神经化学的角度还是从神经电学的角度,我们按照这种传统方式关闭电子邮件,也可以舒缓我们的大脑。如果你现在所从事的工作确实不允许这样做,你可以在大多数电话系统和邮件系统中设置过滤器,指定一部分人的邮件可以立刻到达,其他人的邮件则需要累积到你有时间处理为止。对于那些真的离不开邮件的人,另一个有效的方式就是设置一个特别的、私人的邮箱账户,将邮箱地址告诉那些你觉得有必要需要立即联系你的人,然后再在指定的时间查看其他邮箱账户。
哈佛大学法学教授劳伦斯·莱西希,与许多其他人一样,都曾提倡过废除电子邮箱。在某一时刻,你会发现你永远也追赶不上邮件的速度。当这些发生的时候,删除或保存收件箱里的每一封邮件,然后给你的联系人群发邮件,说明你已经很绝望,如果他们发的邮件仍然很重要,最好再给你发一次邮件。或者,有些人会设置自动回复。这些回复通常是这样的:“我会尽量在本周内处理您的邮件;如果你的邮件需要立即处理,请电话联系我;如果您仍然需要我的回复,并且在一周内没有收到我的回复,请重新发送您的邮件,并在主题栏标注二次发送。”
随着非正式工作的增加,我们需要处理更多私人事件以外的事情,需要在许多不同的公司注册账户。我们很难记住这些登录信息及密码,因为不同的网页和服务供应商对这些参数有着不同的要求。有些供应商要求你必须使用邮箱进行登录,其他的则不允许使用邮箱;一些要求密码必须包含%%EDITORCONTENT%%amp;*# 类字符,另一些则不允许。还有一些其他限制,包括字符不允许重复2次以上(因此,你的密码中不允许出现aaa),或者不允许你使用过去6个月里已经使用过的密码。尽管登录信息与密码都可以标准化,但如果每个账户都使用相同的账户与密码,就会显得很愚蠢,因为一旦某个账户被破解,其他账户会很危险。
记住密码可以有多种系统。许多人会将他们的信息存储在服务器(云端)上,但这也存在一个隐形的危险——黑客很可能入侵,然后盗取成千上万的密码。最近几个月,黑客已经盗取了300万个Adobe(数字媒体和在线营销方案供应商)用户密码、200万个德国沃达丰用户的密码和1.6亿个维萨信用卡与借记卡用户的密码。还有一些人会将密码存入电脑,这样做看起来不容易遭受外部攻击(尽管不是100%的安全),但如果你的电脑被盗,它将更容易遭受攻击。我们最好采用那种很难被猜出来的密码,然后将它们放入加密文件中,这样,即使某人用了你的电脑,也无法破解你的密码。你只需要记住一个密码,即打开密码文件的密码——这个密码最好是一串没有规律的大小写字母、数字、特殊符号,诸如Qk8$#@iP{% mA之类的。我们不建议在纸上或者在笔记本上写下密码,因为这是小偷首先会看的东西。
有一种方法是将你的密码保存在电脑中的加密密码管理软件中,这个软件会识别你所访问的密码,然后自动登录;如果你遗忘了密码,还有一些方法会帮助你找回密码。最简便的方法是将密码都放入Excel或Word(微软公司开发的一款文字处理应用软件)中,然后为这个文件加密(确保自己不会遗忘这个密码,且该密码不同于你曾使用过的其他密码)。
不要使用你家宠物狗的名字或你的生日作为密码,如果这样,每个单词都可以在字典中找到。这些都很容易被黑客入侵。最安全、最简便的系统是按照你记忆的规律生成密码,然后将密码写在纸上或者机密文件中,这些网站的密码需要最基本的规律。生成密码最聪明的公式是想一个你能记住的句子,然后将句子中每个单词的第一个字母作为密码。你可以在供应商或者网站上设置个性化的密码。例如,你可以使用这样的句子——“我最喜欢的电视剧是《绝命毒师》”(Myfavorite TV show is Breaking Bad)。
使用上面句子中每个单词的第一个字母作为密码的话,我们可以得到:
M f T V s i B B
现在,用某个特殊符号代替其中一个字母,并在中间加上一个数字,这样就更安全了:
M f T V $ 6 i B B
现在你已经有了一个安全的密码,但不希望每个账户都使用同一个密码。你可以通过在前端或者末尾添加供应商或者网页名称的方式来设置个性化的密码。如果你想将这个密码用于花旗银行账户(Citibank checking account),你可以摘取它们的首字母C、c、a,然后开始创建你的密码:
C c a M f T V $ 6 i B B
如果是你的美国联合航空前程万里账户(United Airlines MileagePlus account),你的密码可以是:
U A M P M f T V $ 6 i B B
如果某个网站不允许用特殊字符,你只需将它们删除即可。如你的安泰(Aetna) 健康账户可以为:
A M f T V i B B
你只需要将标准公式的缩写写在一张纸上即可。由于没有写下具体的公式,即使别人发现了你的表单,也多了一层安全保障。你的表单可以是这样的:(如下表所示)
有些网站可能会要求你每个月都更换一次密码。你只需要在密码的末尾加上月份即可。假设这是你的西尔斯(Sears)信用卡账户,你的10月(October)、11月(November)的密码可以是这样的:
S M f T V $ 6 i B B O c t
S M f T V $ 6 i B B N o v
如果还觉得这样很麻烦,你就要联想我们将不再需要密码,因为我们已经会使用生物识别标志,如虹膜扫描(目前正被美国、加拿大和其他国家的边境管制机构使用)、指纹或语音识别。但不少消费者都对生物识别的隐私问题表示出了担忧。因此,也许密码在一定时期内还会存在,至少在很短的一定时期内。这里的关键在于:即使是像密码之类的随机排列形式,我们仍然可以找到办法轻松地组织这些序列。
遗失某些东西给我们带来的不便与压力远远会比遗失其他东西更大。如果你遗失了比克笔,或者把裤子丢进洗衣机后才想起裤兜里还有一卷皱巴巴的钱,这些都不能算是灾难。但如果你在某个雪夜将自己锁在了屋外,或者紧急情况下又找不到汽车钥匙,又或者遗失了护照或手机,这些都会让人崩溃。
旅行时,我们最容易遗失物品。部分原因在于远离了我们的日常作息和家庭环境,所以我们在家时会有的承担特质都不存在了。当我们尝试适应新的物理环境时,海马体记忆系统会面临更大的压力。此外,在信息时代,遗失物品可能会让我们陷入某种困境或者进退维谷的局面。如果你遗失了信用卡,你应该拨打哪个电话号码?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因为电话号码就写在卡的背面。大多数信用卡中心会要求你输入信用卡账号,但如果面前没有信用卡,你就很难完成这件事(除非你能记住那16 位编号,以及背面的3 位数识别编号)。如果你遗失了钱包,将很难取到钱,因为你没有卡。对这些事情,有些人会格外感到担忧。如果你也是成千上万会遗失物品的人中的一个,建立故障保险或留存备份能让你免于这种压力。
丹尼尔·卡尼曼鼓励我们采取积极的态度:想想你可能会遗失物品的方式,试着阻止这一切。然后建立类似下面的故障保险:
但当我们真的遗失了物品的时候,又应该怎样做呢?史蒂夫·永利——《财富》500强公司永利集团的首席执行官,集团以他的名字命名。他设计的奢侈酒店——拉斯维加斯永利安可酒店、贝拉吉奥大酒店、澳门永利宫殿,都曾获得过奖项。他的集团旗下有2万多名员工。他是这样描述他的系统方法的:
当然,与其他许多人一样,我也会弄丢钥匙、钱包和护照。每当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都会回想发生过什么。我最后一次看见护照是在哪儿?打电话时我还在楼上看见过它,电话还在那儿吗?不,我把电话拿下楼了。我下楼之后又干什么了?我当时还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电视,如果是这样,我一定需要遥控器。那么遥控器在哪儿呢?我的护照会和它放在一起吗?不,它不在那儿。哦,我还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杯水。是的,它在冰箱旁边——当我打电话时,一不留神就把护照放在了那儿。
这就是我回忆的全过程。我有时会突然想起某个演员,但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我知道我认识他,但就是想不起名字来。然后我就会系统地思考。我记得他的名字是以字母D开头的。那么,会不会是dǎ, day, deh, dee, dih, die, dah, doe, due, duh, dir, dar,daw……我会努力思考,会加权,会组合,直到想出来为止。
许多年过六旬的人会担心自己有记忆障碍,会患上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症,或者甚至会弄丢他们的弹珠(一款休闲小游戏),因为他们已经记不起许多简单的事情,例如,早餐是否吃过维生素。但——神经科学提供了方法——仅仅是拿出药品这个动作,这件很平常的事情,却很容易立即被人们遗忘。儿童很少会忘掉他们拿出药片的动作,因为这个动作对他们而言还很新奇。他们会有意关注这种经历,担心自己会被噎着或是药片太苦,这些都基于两个目的:第一,做吃药这个动作时,强化事件的新颖性;第二,让孩子有意专注于眼前。正如我们之前所提到的那样,注意是记忆的一种有效方式。
但是,再回过头来想想成人吃药时的情况,这个动作太常见,我们甚至不需要思考(我们经常会干这事)。我们将药品放在嘴里,喝一口水,然后吞下去,与此同时,大脑还在思考6件不同的事情:我有没有忘记支付电费呢? 10点早会的时候,老板又会给我安排什么任务呢?我已经吃厌了早餐的燕麦,一定得记得下次去商店时买另外一种燕麦……这些对话都会同时出现在我们过度活跃的大脑中,加上吃药时缺乏关注,又增加了我们几分钟之后遗忘这个动作的概率。儿时的好奇心,让我们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新奇感,这是我们儿时留下的最深刻记忆的一部分——我们并没有陷入痴呆。
有两种策略可以帮助我们记忆日常活动。
第一种是做任何事情时,都重申这些事的新鲜性。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如果我们能有禅宗一般清晰的头脑,关注所做的每一件事,不被过去与未来的思绪打扰的话,我们就能记住每个瞬间,因为每个瞬间都是特别的。我的萨克斯老师和朋友拉里·本田,是美国弗雷斯诺城市学院音乐系主任和拉里·本田合唱队的负责人,在我21岁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意义非凡的礼物。那是夏天,我住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弗雷斯诺。他来到我家,给我上每周的萨克斯课。那一年花园里的草莓长得特别好,我的女朋友维姬刚刚摘了一篮子草莓,拉里正好走到走廊,她给了他一些草莓。之前其他朋友走过走廊,维姬也会给他们一些草莓,他们会一边吃着草莓一边继续谈话,即他们的大脑和身体尝试着一边吃东西一边谈论。这在现代西方社会绝对算不上罕见。
但是拉里有他自己的行为方式。他会停下来观察草莓,然后拿起其中一颗,用手指感知草莓的叶子。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将草莓放在鼻孔下。他认真地品尝着这颗草莓,很慢很慢。他全神贯注于这一刻,连我也被吸引了。直到35 年之后,我仍然记得这件事。拉里对待音乐也是这种态度,我想也许正是这样才让他成为伟大的萨克斯演奏家。
第二种记住这些时刻的更普通的方式是减少浪漫感,减少精神愉悦感,但是不降低效率(你已经听说过这个词语):将记忆功能卸载至外部世界,而不是进入拥挤的大脑世界。也就是说将它们写下来,或者如果你愿意就建立一个系统。现在,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有一个小塑料药盒,上面写着每周的每一天或者每天的每些时刻,抑或两者都有。你会在对的药盒取药,不需要记住任何事情,直到空的药盒提醒你需要再这样做为止。这样的药盒并不是万无一失的(老话说得好,“愚蠢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愚蠢太富有创造力了”),但将大脑前额叶中重复的信息转存至外部环境,能够减少犯错误的概率。
除了为那些容易遗失的物品指定地方外(例如前门的钥匙钩),我们还可以将物品放在最可能需要它们的位置。这完全卸载了大脑的记忆压力,与斯金纳的当天气预报说会下雨时,将雨伞放在门边是一个道理。电器和家具的专用工具,诸如垃圾处理扳手、宜家家具扳手、运动自行车调整扳手,可以用胶带或尼龙扎带与使用的物品放在一起。如果你将宜家扳手绑在桌子腿的下方,当你发现桌子开始摇晃,需要拧紧螺丝时,可以立刻找到它。这与认知效率原则是一致的:不需要记忆物品的位置,直接将它们放在所需要的位置就行了。几十年前,手电筒生产厂家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当你需要更换灯泡时,他们会在盖子里放一个备用灯泡—你不会弄丢它,因为它就在那儿。但是如果你没办法为需要的物品做这些事呢?将它们都放在一个带拉链的口袋里,里面放一张注明各个物品功能的纸条,将这些袋子都放在鞋盒里,并贴上标签“我需要的东西”。
人与人会在上千个维度上有所不同,包括压力的不同与安全感的不同,但大多数人有一点是一致的:对当前环境秩序的需求。我们甚至可以在许多低等物种身上发现这种特质。一些鸟和啮齿目动物可以通过回到巢穴后观察组织良好的枝叶是否变得杂乱来判断是否有敌人入侵。即使是那些喜欢在地板上堆砌衣服,而不愿将衣服挂在衣橱或叠放在柜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些衣服堆也有一定的系统。
我们会尽量维修一些简单物品,这也反映了我们对秩序的追求。在这一点上,不同的人又会有不同的做法。一个极端的人容不得窗台上有半点缺口,水龙头有半点拧不紧;另一个极端的人会容忍烧坏的灯泡几个月不换,石膏上的裂缝几年不进行修补。但最终大多数人都会进行维修,我们早就为此准备好了部分工具与材料。
最简单的方法是,我们一方面只需要在五金店或者大型收纳盒折扣店买一个15美元的工具箱即可,然后将相关工具都放进去,这就是可以用来组织并保管工具的最简单的系统。另一方面,很多人会在车库里建立一个囊括抽屉、机柜、架子的系统,用于放置物品——一个抽屉放不同种类的锤子,一个抽屉放可调扳手,一个抽屉放固定扳手,等等。折中的办法是,一些店铺和五金商店会出售一种“全合一”的家庭维修套件,这是一种对应工具形状的工具箱—每个工具在盒子里都有指定的位置,如果哪个被弄丢了就会很明显。集所有功能于一身的工具包通常还包括最常用的螺丝和钉子。
创意顾问、斯坦福大学退休机械工程学教授詹姆斯·L·亚当斯,是“跳出条条框框的思维”的推广者。工作之余,亚当斯还会改造、修复古董拖拉机和卡车。他推荐美国中央采购公司和类似商家,这是购买、管理工具的一种经济性的方式。美国中央采购公司,可以进行邮购,拥有遍布美国的步入式门店网络,专门出售难以找到的工具、伸缩镜及配件抓取器,EZ切口(用于拆卸粘螺栓的工具)、手工工具、电动工具、工作台,重型工具如发动机挺杆和自动升降装备(当你更换机油时,将你的车子顶上去)。许多工具都设计得既方便又好整理。其中最能让一个热衷家庭维修的人的生活变得更简单、更有组织的工具叫作“仓库”。例如,美国中央采购公司出售的螺母与螺栓库,里面包含你可能会用到的几乎所有大小的螺母和螺栓;你还可以买到螺丝和钉库,甚至是“垫圈库”,其中包含141件垫圈,售价为4.99美元。1001螺母和螺栓库还出售塑料存储用具(和预印抽屉标签),在我完成这本书时,它的售价为19.95美元。
对很多人而言,用很少的抽屉安置好1001颗螺母和螺栓,并且保证每件物品都有单独的位置,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强迫症的味道。但我们有必要理性地看待这个问题。假设你终于有时间去维修厨房中歪歪斜斜的柜子,你发现转轴处少了一枚螺母。家里没有合适的螺母,你必须开车或者乘车去五金店,这样至少会花掉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以及几美元的交通费,还不算螺母的费用。如果有上面所说的仓库,你就可以省掉这样来回跑路的费用;当你的花园水管开始漏水时,垫圈库又会免去你来回跑一趟。下一次,当你出门办事正好经过当地五金店时,你可以从那里换掉你使用过的零件。如果在家里发现了备用螺丝、螺母、垫圈之类的东西,你也有地方整齐地摆放它们。相较于每次需要时都跑一趟,一次性创建属于自己的小型五金店既省时又省力。许多成功人士都承认,当他们面临巨大压力时,整理衣橱或柜子可以让他们的大脑得到很好的休息。现在,我们已经懂得了其中的神经学原理:整理衣橱或柜子可以让大脑从生活空间中的大量事物中找到新的联系,也可以让大脑的神游模式重新定义组织这些物品之间的关系,以及物品与我们之间的关系。
正如之前所说的,人与人之间会在很多维度上存有差异,一些人感到安全的事情可能会让另外一些人疯狂。对于反物质人士而言,拥有上千种未来某天可能会用到的螺母与螺栓,不仅会让他们感到压力,也与他们的个人形象相背离。但与此同时,对那些生存主义者而言,缺少20加仑(1加仑约等于4.546升)水与40 天真空包装蛋白质的供应,都会让他们感到压力。这就是不同的两类人之间的差距,更何况人与人之间还有差距呢。对你而言,在组织风格系统与个人特质之间寻求平衡,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现代家庭都拥有上千种不同的物品,这是我们的祖先不曾面对的问题。但是我们的祖先也会面对我们不曾遇到的问题,包括早夭等非常现实的威胁。我们需要积极主动地做一些事情来重置我们的大脑—我们可以欣赏大自然,欣赏艺术,定期开启大脑的神游模式,找时间与朋友一起相处。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组织这一切呢?
(本文经授权节选自《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