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中国资本市场发生了令人怵目惊心的变动,这次变动与股市场外配资活动息息相关。
2015年7月12日,中国证监会公布《关于清理整顿违法从事证券业务活动的意见》;6月30日,证监会点名部分场外配资活动“违反账户实名制、禁止出借证券账户”等规定;6月12日,证监会禁止证券公司为场外配资活动提供便利;5月22日,证监会要求券商全面自查自纠参与场外配资的相关业务;4月16日,证监会表示,证券公司两融业务不得以任何形式参与场外股票配资、伞形信托等活动。
监管部门之所以密集出台一系列针对场外配资的规定和措施,与最近股市行情密切相关。中国股市从去年9月份开始暴涨至今年6月份后经历了一次暴跌,在政府出台各种救市政策下,A股市场近一周一扫此前大跌的阴霾,迎来一波复苏回暖迹象。经历了此前的快速暴跌,很多重仓被套的投资者想借此机会弥补之前的亏损,有人甚至准备抵押房产配资,抄底翻身。在投资者意欲抄底、翻本的诉求下,场外配资业务有卷土重来的苗头。为防止场外配资的违规行为死灰复燃,证监会、网信办日前连夜下令联合围剿封杀违规的场外配资,目前已有多家配资公司停止股票配资业务,场外配资平台经历了如同股市过山车行情般的生死沉浮,也将中国资本市场的弊端暴露无遗。
场外配资:合法或非法
本轮股市暴涨暴跌行情,一个重要的推动力量是高杠杆股票配资。从广义上讲,高杠杆资金进入市场有两大途径:一是,处在监管内的高杠杆股票配资业务,如券商的加杠杆融资,伞形信托资金入市,银行、券商等各种理财产品资金高杠杆配资入市等。二是,游离于监管以外的俗称场外股票配资业务,包含:系统分仓模式(HOMS系统、非HOMS系统)、人工分仓模式(人工盯盘)、互联网平台模式(P2P、中介)及其他模式(私募基金模式)等。
在互联网金融兴起之后,线上配资异军突起,对场外配资容量规模拉大起了重要作用。中国证券业协会统计数据显示,目前中国场外配资规模大约有5000亿元人民币,但业内人士表示远远低估了其规模。据申万宏源证券此前的测算,整个场外配资市场规模约为1.7~2万亿元。
包括券商融资融券在内的、处在监管体系内的的高杠杆资金监管起来有法可依,监管层和券商的控制规范、严格,风险基本可控,也较容易监管;而场外配资业务由于长期游离于监管之外,它属于一种未纳入监管的民间配资,并且形式多种多样,监管起来较为困难。它的大规模存在,使得资本市场出现与资金杠杆相关的风险时,无法准确预测和掌握风险的大小与结构。
在7月12日公布的《关于清理整顿违法从事证券业务活动的意见》中提到:“部分机构和个人借助信息系统为客户开立虚拟证券账户,借用他人证券账户、出借本人证券账户等,代理客户买卖证券,违反了《证券法》、《证券公司监督管理条例》关于证券账户实名制、未经许可从事证券业务的规定”;同时,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当日同步发布通知,全面清理所有配资炒股的违法宣传广告信息,这是网信办首次针对股票场外配资发声。但由于HOMS、铭创等此类配资系统公司及互联网配资平台并不属于证券类经营机构,因此证监会机构部门对配资软件尚无名义上的监管权,而只能通过通知券商自查展开阻拦。
这似乎是证监会官方认定了场外配资的“违法性”,而此次网信办的配合加入,壮大了场外配资清理部门的力量,既为清扫场外配资提供了跨行业的协调性支持,彰显了政府对清理非法场外配资活动的决心和魄力,以及确保股市场长治久安、稳定健康发展的信心。
然而,对于场外配资的法律地位定位仍然没有解决。虽然证监会要求券商不给场外配资提供接入便利,禁止网络广告宣传,但至于场外配资到底合法还是非法仍然讳莫如深,在监管上也处于真空状态。对于虚拟账户、借用账户的非实名制配资行为是绝对禁止的,而实名制下的场外配资并非完全禁止。如果将场外配资一律定性为非法行为的话,这与6月30日证券业协会通报内容是不相容的。该通报指出,“证券业协会将从8月份开始接受证券公司外部接入信息系统评估认证申请,同时证券公司可以向部分符合条件的第三方运营的客户端提供网上证券服务端与证券交易相关的接口。”
允许部分符合条件的第三方运营的客户端提供接口服务,这意味着并非所有场外配资活动都是非法的,部分符合条件的场外配资将从幕后走上台前,继续提供服务。但虚拟配资账户是股票配资的根本,禁止虚拟配资账户,几乎相当于截断了配资公司的合规性道路,未来寻找一条合规性道路做场外配资业务将越来越难,但时代总是创新的,未来的场景永远难料和捉摸不定,因此这也为一部分合法合规的配资平台走上阳光、公开、透明之路提供了契机。
此外,无风险教育的配资是不可取的,一些平台在没有对投资者风险教育的情况下大规模的发展配资,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做法。对通过外部接入信息系统买卖证券情形,证券公司应当严格审查客户身份的真实性、交易账户及交易操作的合规性,防范任何机构或者个人借用本公司证券交易通道违法从事交易活动。对于信息技术服务机构等相关方直接或者间接违法从事证券活动的,应当清理整顿。
资本市场亟待大数据为基础的监测管理体系
此次股灾暴露出中国资本市场的结构性问题和制度性的缺陷。非常措施拯救了股指,但救赎不了股市;巨量资金可以翻转交易,却改变不了人性。资本市场在政府救市并稳定后,需要一场根本的彻底的制度改造。
移动互联时代为人们找到有潜力价值的投资项目,也提供了更为便捷和高效的条件和可能性,将资本市场与人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中国资本市场是过去改革中造就的企业资源配置平台,也是居民资产配置平台,理应享受到改革红利。但是中国资本市场过去却长期流行圈钱工具论、合法赌场论、庄家操纵论,导致广大中小投资者在散户市冲沦为受人宰割的羔羊。通过本轮股市震荡检验出这种境况没有实质改变,反倒大有变本加厉之虞。目前,互联网金融配资属于民间金融的做法,但假如通过这次和资本市场的联动导致资本市场的风暴,行业有可能被列入法律监管。
见英国《金融时报》:大数据监管下的资本市场